各主要经济体处于超低利率或降息周期
如果从复苏-繁荣-高涨-衰退四周期来划分,笔者发现,目前全球主要经济体均不处于繁荣周期。其中美国处于复苏初期,全球对其持续复苏的信心仍不坚定;中国等金砖国家处于衰退初期,增长和通胀双双下行;欧洲和日本处于衰退初中期,日本灾后重建迟缓,德国目前增长也仅0.4%;澳大利亚和中东等资源国家也将逐步从高涨末期转入衰退初期。全球保增长的压力将日益突出。
在这样的背景下,美联储于6月20日全面调降了2012年美国经济主要指标的预测值,并决定将扭曲操作延续至2012年年底。伯南克指出,在全球经济增长下行压力巨大的背景下,美国经济不可能成为“繁荣的孤岛”。
由于全球经济增长迟缓,其带来的最显著的政策趋势是:利率和通胀的脱钩。各国政府在维持增长和抵御通胀之间,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,无视通胀的低利率政策将在全球流行,以努力维持住微弱的增长曙光。
促成发达国家采取低利率政策的另一重大因素是国债余额/GDP的占比过高。该比例目前在日本、美国和欧元区分别为180%、100%和85%,因此对这些经济体来说,50个bp的国债利率负担,大约相当于GDP的0.9%、0.5%和0.4%。主权债务越沉重的国家,越具有明显的低利率喜好倾向。从这个角度看,欧元区内国债余额和举债成本较高的经济体,例如希腊,其165%的债务负担和至少5%以上的举债成本,使其事实上已完全丧失了财政可持续能力,无论其能否呆在欧元区内,未来5年GDP缩水50%是大概率事件。
因此,考虑到全球增长的乏力,以及部分发达国家沉重的债务负担,利率将无视通胀进一步走低,给全球债券市场创造了良好的机遇。
中国经济处于增长放缓的转型初期
反观中国,中国经济增长在中期角度将有所放缓,尽管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期仍未结束。但在2013~2015年,中国经济增速有所放缓是大概率事件。
目前中国经济的结构转型是继1989~1992年、1998~2002年后的第三次。在1989~1992年期间,经济增长一度低至4%,而通胀仍在3%,邓小平南方讲话之后,中国经济走出低迷。1998~2002年间,经济增长一度低至8%以下,通货紧缩持续多年。2003年美国经济摆脱了网络泡沫和“9·11”事件冲击再度繁荣之后,中国也在2003~2010年采取了相当宽松的货币政策,中国经济走上了新一轮的长周期景气。
但这次的增长转型和前两次有所不同,一是国际经济环境不同,外部次贷危机和欧债危机的阴影浓重,全球都在苦苦追求增长;二是中国的财政和货币政策的余地不同,4万亿元刺激政策和10万亿元天量刺激,缩小了后续刺激政策的可用空间;三是中国制造业的产能过剩更为严峻,去产能化的过程更为痛苦和漫长。
中国增长放缓的同时,通胀也将放缓,但可能难以回到过去的通胀长期趋势线。我们将中国的通胀分为三个阶段,第一个阶段是1978年之前,第二阶段是1978~2003年,第三阶段是2003年至今。
在第三阶段,中国的城市化和工业化进程进入中后期,对农村劳动力的吸纳能力大为增强;同时农业生产的现代化程度有明显提高。随着中国人口越过“刘易斯拐点”,政府对“三农”的补贴逐步增加;城市的最低收入工资线逐步上升。
这个过程形成了政府补贴—务农和务工相对收入的平衡被打破—城市用工荒—城市劳务工资上升—务农和务工相对收入的再平衡—政府再补贴—务农和务工相对收入的平衡被打破—城市再用工荒—城市劳务工资再上升。上述动态过程,使得城乡、工农的差异在加速缩小。因此2003年以来,以取消农业税为标志性事件,每一次政府对三农的大规模政府补贴之后,都在随后的6~12个月,引发了新一轮的农产品涨价潮。
因此,笔者认为,中期内,中国通胀会跟随增长的下行而下行,但不太可能回到过去多年CPI 2.1%~2.2%的长期趋势线水平。
企业盈利和政策刺激前景不乐观
2012年二、三季度,是一些主要经济指标见底的转折点。这些见底指标包括:基建投资增速、实际消费增速、CPI等。这使得GDP增速在二季度见底的可能性较大。
2012年全年,有两大指标难言见底,一是规模以上企业的净利润率,二是外资外贸的趋势。
关于规模以上企业的利润水平,目前已从去年的6.3%逐步下降到5.3%~5.5%,但仍有持续下行的压力。中国实体经济将经历从去库存到去产能的进程,5.3%~5.5%的水平不足以推动部分企业陷入财务困境,并最终促成企业之间的兼并、收购和破产浪潮。
关于外资外贸的趋势,考虑到除美国经济之外,全球经济增长的压力,中国外资外贸暂时还难以观察到趋势性的结果。
考虑到6~9月份较低的CPI水平,因此进一步降息的预期在逐步积累。我们认为再度降息的可能性存在,且以直接降低贷款基准利率为主。一是较低的通胀水平为进一步降息创造了条件;二是年内第一次降息之后,银行贷款加权利率下行较为缓慢;三是首次降息力度较弱,利率市场化色彩较浓,给第二次降息留下了操作空间。但经济增长下行期,降息在年内对企业净利润的增长贡献比较有限。
考虑到春节至今的政策刺激力度未对A股市场构成较好支撑,但加总规模不小。考虑到基建投资增速的上升、大项目的加速审批以及小微企业专向债三项,春节以来的政策预微调力度可能已在约4000亿元,维持此力度全年的刺激总量可能在8000亿~10000亿元之间,中期恐怕很难再出现力度更大的刺激政策。
展望预期的政策,即便已经或将要落实的,也无法改变市场的宏观面、基本面和流动性。宏观面短期见底但中期增长放缓;基本面企业财务状况仍将承受压力;流动性状况也未必乐观。
进一步展望流动性,其受到三大因素困扰:一是企业相互拖欠增加,二是资本外流仍然较为严峻,三是2013年银行业承受补充资本、息差收窄等多重压力。结果可能是,在央行调降存款准备金率和利率之后,银行业总体上存款增长缓慢,贷存比居高不下,银行持续放贷能力逐步弱化,M2增速和M1增速之间的差异没有明显收缩。
需要附带说明的是,在央行降息和A股指数难有出色表现的背景下,固定收益类品种(例如中期、长期国债)仍将受到青睐,但中期内三大因素可能困扰债券市场:一是作为国债重要持有者的商业银行,可能在国债的后续招投标中,因流动性有限难以再大幅增持国债;二是利率市场化进程如果较快,可能冲击固定收益品种的定价;三是信托产品风险的上升和意外违约,可能影响债市。